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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渊之花免费阅读第二十四章 · 外城祭

  “在外城区的地下和小巷中开着许多诊所,每间诊所的下方都有解刨室,人体学家就在那工作。”

  人体学家是较为尊敬的称呼,普通人更习惯称他们为巫医或食人魔,他们披着白色的袍子和口罩,用银晃晃的刀子内切开尸体,把那令人作呕的东西挑出来,像宝贝一样研究观察,他们的收藏室内摆满了装着暗黄色液体的瓶子,瓶子里漂浮着人体的部位,他们是神的亵渎者,也是恶魔的信奉者——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这些人……人体学家们,找他们有什么用吗?”薇妮卡对人体解剖学知识了解地非常少,她也不越觉得了解这些恶心的事物有任何实际用途。

  “唔……严格来说就是治病吧。”斯里朵夫思考片刻。

  “治病?”

  “对,就是治病,人体学家们之所以这么不受待见是因为大部分人体学家的水平太低了,他们用的手术刀都是没经过清洁处理的,工作台也脏乱发臭,人们当然不会觉得这是群好人。”

  斯里朵夫顿了顿:“但出色的人体学家不一样,他们对人体的了解可谓登峰造极,普通的疾病在他们眼中相当于灰尘一样无足轻重,他们甚至能替换人的肢体。”

  “这……这种事也能办的到?”薇妮卡惊讶地张大了嘴。

  “如果你的胳膊断了,他们能帮你接一条新的胳膊,脚断了就换脚,无数的富人拖着残缺的身子进去,结果都以健全的姿态走了出来…..这世上有许多你想不到的东西,它们都藏在禁忌学的深处。”意味深长的话从斯里朵夫口中吐出,仿佛一缕青烟一样缭绕在车厢的上空。

  马车平稳而快速地前进着,与黑暗融为一体,车轮碾在路面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刮过树木发出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任何声音了,寒风撼不动坚固的车厢,骏马的呼吸也丝毫没有絮乱,黑袍之下,车夫的身子起伏,给人一种随时都会暴起的感觉。

  今夜,一切都很安静,就连纽伦霍特也一样,广场寂寥无人,商店早早打烊,就连永不沉没的上城区也渐渐沉入了黑暗。

  车厢内的对话仍在进行着,斯里朵夫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狂欢祭的面貌勾勒清楚。

  人体学家的诊所只是狂欢祭阴面的冰山一角,要是有门路的话,还可以到异端的教会接受洗礼,客人们跪在神像面前,祭司把特制的水浇到客人头上,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大主教的接见,主如此内的还有地下交易平台,黑巫术的卷宗,古老的画卷,稀有的宝石都能在里面见到,尽管赝品成堆。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完美探索外城区,但直觉告诉我,还有更多更禁忌的事物没有浮出水面。”斯里朵夫歇了口气,讲了这么多已经口干舌燥了。

  车厢内安静了一会,给每个人思考的时间,薇妮卡和爱芙尔对视一眼后,总觉得有什么没讲到。

  “你……你知道关于魔女的事吗?”薇妮卡像学生一样举手发问。

  “魔女……啊?”听到这个词斯里朵夫修眉微缩,像是被问到了难言之隐上,但这样的神情稍纵即逝。

  “魔女啊,好像确实有一个拜魔女教要参加这次狂欢祭。”

  “那你知道他们的详细情况吗?”薇妮卡急切地问道,没注意到对方的刚才的神情异常。

  “详细情况也是不太清楚,每次狂欢祭总会有新的势力入驻外城区,入驻前这些势力总会高调宣传自己,但这个魔女教团却反其道行之,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怎样的教团,只知道……只有女性才能踏入他们的领地。”

  听到这,爱芙尔心中陡然一绷,她和海狄娜上次去的那间教堂,好像也有这么一个规定——只有女性才能进入。

  爱芙尔不由自主地咬起了拇指的指甲,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当然她望的不是斯里朵夫,而是更深远的地方。

  果然,这二者之间是有联系的。

  “那……那她们有没有图腾或标志之类的,比如这个。”薇妮卡从腰间的包里扯出了一张纸,纸上赫然便是那血纹黑瞳。

  盯了很久,斯里朵夫才平淡无奇地道出一句:“抱歉,我对它没什么印象。”

  听到这个答案,爱芙尔和薇妮卡都失落了几分。

  车厢内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车轮压在泥土里的声音和梭梭的风声,斯里朵夫找不到台词来打破僵局,薇妮卡和爱芙尔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信息,至于海狄娜,她从头到尾都像一个听故事的外人。

  马车大约又行至了十多分钟,终于听到车夫拉扯嗓子喊的一句到了。

  斯里朵夫开朗一笑,而后撩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像彬彬有礼的侍者一样邀请着:“女士们,请看窗外,你们看到的将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盛宴。”

  越过海狄娜的大腿,爱芙尔将信将疑的扯开帘幕,望到外面景色的一刻,冰蓝色的瞳孔悄然怦动。

  如洪水般的光明泻向上空,夜晚几乎被染成橙红,远处的人们望着那通天的火光,只觉得那像是神降下的焚城,但近在眼前的人看到此番情景只会觉得那是人间的狂欢。无数座篝火像城墙上的烽火台一样连绵至视野两侧的尽头,身穿各色名族服饰的人围着篝火舞动,他们的皮肤或黑或白,也有黄皮肤和褐皮肤的人种族,有人穿着阿拉伯式的长裙,也有人身披北方国度的长袍,不同季节的服装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中,既违和又融洽。

  外城区的入口在篝火堆的后面,两座高大挺立的木制建筑顶起了外城区的拱形门牌,两侧是参差不齐的矮房,每栋建筑乃至每个房间里都燃着令人兴奋的火光,酒色肉香的气味铺天盖地而下,每呼吸一口仿佛都能尝到美食的味道,千万人的欢呼,笑声如浪潮般扑来,其中还夹杂着悦耳的音乐声和乐器声。

  这是爱芙尔从没见过的景色,她能够心态平淡地踏上国家盛宴的红毯,在无数达官贵人的注视下狠狠踹翻餐桌,但是在面对一群由下等民众组织起的狂欢盛宴,她也感到了有一丝动摇,觉得新颖,觉得有意思,觉得……了不起。

  “真是厉害啊。”薇妮卡也发出了感叹,但比起爱芙尔那么复杂的心情,她更多是一种到达了旅游目的地的激动,毕竟爱芙尔足不出户,而薇妮卡参加社交活动的经历却数不胜数。

  “喂,公主殿下,我说,不如我们别想着调查什么魔女了吧,偶尔放松一下也很不错。”海狄娜没心没肺地从后面把爱芙尔一拍。

  “继续给我滚。”爱芙尔用手肘用力地向后捅去,顺便白了对方一眼。

  马车继续向前进发,速度缓慢了下来,从篝火的人群中经过的时候,舞者们会向马车招手,身材极好的小姐会踩着舞步晃到车夫面前献上飞吻,经过门牌下的时候,两侧的建筑会有人将铃铛敲响,仿佛天堂在欢庆一个新生天使的诞生。

  但爱芙尔早就坐了回去,一点视野也没触及到车厢外,对她来说初见狂欢祭的惊喜只持续了片刻不到,因为很快对平民、对异族、以及对各种各样事物的抵触就涌了上来,她果然还是不喜欢这些太过偏离她世界的事物,倒是薇妮卡和海狄娜还把头伸在外面,极力的捕捉每一个新鲜事物。

  随着马车的前进,两侧的建筑和人群也都出现在了眼前。

  “这里是外城区的入口大道,是条混合街道,既能够买到美食和纪念品,也能够看到各式各样的小表演,旅店和酒馆也都有……”斯里朵夫一边指点着外面一边讲解,充分展示着他作为高级导游的作用。

  整条街上流动着庞大的人群,东方的苦行者,背着巨剑的佣兵,披着黑袍的异端,除了异族人外还有许多本地贵族,他们也穿着奇装异服,把皮肤涂成棕色,但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暴露了他们。

  来自的印度的蛇人坐在路边,用笛子的声音操控着蛇的动作,围观的人无不拍手称快,赤着胳膊的大汉冒着瀑布般的汗水,转动着面前的烤架,烤架上摆满了胳膊粗的烤串,令人垂涎的滋滋声一炸一炸,穿着暴露但不失美丽端庄的少女们端着盘子请路人品尝着店里的甜点。

  “喂,公主殿下,有你最喜欢的甜点。”海狄娜说。

  “真的吗?在哪?”爱芙尔一下子压在了海狄娜头上,她或许有这样那样的抵触,但其中并不包括甜点,当然,仅限特别甜的。

  顺着海狄娜指的方位看过去,爱芙尔期待的神情瞬间绿掉了。

  她说不清那碟子里装的到底是蛋糕还是冰淇淋,但少女们正用刀叉拨弄那团物质,显得非常粘稠和韧性,但在爱芙尔看来就像是过期凝固的奶酪,再想到要把那东西吞下去就让人作呕。

  “那个是拜占庭的特产甜品之一,我吃过,还蛮有嚼劲的,据说用的是山羊的奶制成奶酪。”斯里朵夫说。

  爱芙尔赶紧挪开视线,掐着海狄娜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你居然敢让我看那么恶心的东西,你知道我要忘掉这些要多久吗?”

  “嘛。”

  马车内一边欢闹着一边慢悠悠地向前,所谓的观光无非就是这样的。

  至少直到目前为止,外城区还是与肮脏这个词不沾边的,路面铺着水泥砂浆的地砖,虽然廉价简陋,但比预期中的天然淤泥地要好太多了,商贩们的摊位整齐有序地摆在了商店的非入口处,商店的经营项目多以歌剧居多,演员们在纵情高歌的同时,台下的观众也在附和高喊,尽管这完全违背观看歌剧的礼仪。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蠢蠢欲动的气息,每一寸神经都在不安的躁动,这种时候当然不应该缩在马车上。

  “不如我们下去玩玩看吧。”海狄娜说。

  “驳回。”爱芙尔日常想也不想。

  薇妮卡一直把头昂在外面,整个人像是要从窗户钻出去一样趴在窗上,在听到有人要提议下去的时候她反射性地回了回头。

  然后正对上了爱芙尔的视线。

  “啊?”爱芙尔微微张嘴。

  “不不不,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一下,并没多想下去玩。”薇妮卡慌慌张张地掩饰自己的兴趣,她刚才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商店里摆的一种蓝色饮品上。

  “你……”爱芙尔用复杂的眼光看着薇妮卡。

  作为导游的斯里朵夫喘了口气:“那既然客户有需求,那咱们就这么做吧,三十分钟之内自由行动,可以吧,不要走太远。”

  海狄娜义无反顾地答应,薇妮卡也跃跃欲试的样子,可能在她的思维里自己应该装作矜持的淑女,不能像随便显露自己的兴奋与激动,所以也没好赞同……扭捏来扭捏去她还是举起了手。

  “那就走吧,我也去。”爱芙尔毫无办法。

  “真的吗?可小爱你不是很讨厌去这种地方吗?”薇妮卡用欣喜夹杂着担忧的语气说着。

  “想了想,毕竟是我把你拉来的,而且……”爱芙尔指着海狄娜,“也得把这家伙放出去遛遛。”

  “嗯嗯嗯。”海狄娜非常赞同地点头。

  达成共识之后,三人走下了马车,作为导游的斯里朵夫自然等等候在车上。

  ……

  四下无人,斯里朵夫靠在座位上舒展了下身体。

  前排传来了车夫轻佻问话的声音:“怎么样,好久没和姑娘讲话,现在讲了这么多是不是很爽。”

  斯里朵夫甩开了贵公子的做派,扯着流氓般的嗓音回喊:“爽个鬼,你不知道那个诅咒皇女的眼神多凶,好像人人都欠了她几条命一样。”

  车夫冷笑了两声:“叫你平时喜欢装斯文,喜欢当衣冠禽兽,这锅不让你背,难道还让我背不成。”

  车夫又说:“话说你真的知道关于魔女的消息吗?”

  斯里朵夫沉思一刻:“完全不知道。”

  “那你说得头头是道?”

  “既然她们都抛出了这个问题,我不装模作样地回答几句我该拿什么彰显我高级导游的头衔?”斯里朵夫故作姿态地竖了竖衣领。

  “那老板接下来还有什么指示吗?”

  “陪着几位大小姐先玩玩,之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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