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将军府寿安堂。
“母亲,儿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了一部分财物和药材,一部分交给了暗卫,一部分咱们贴身放,希望能蒙混过关,毕竟京城附近,暗卫还是不宜现身。”
林怀泽给林老夫人端过一盏茶,接着说到,“府里的密室和私库,是特意选用已经失传多年的机关结构,知者甚少,所有入口暗门也均用千年玄铁打造,想是不会有失。”
林怀泽乌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以后再寻时机回来处理……”
“二弟虽准备万全,但料想既然狗皇帝早就想对将军府动手,必是也觊觎府里的财物,为据为己有,说不定也会使些非常手段。”
林怀安说完看向林老夫人,眸底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无妨,咱们已经处置过部分财物,且密室私库也已尽力保全,实在保全不了,那些也不过身外之物,只要林家的人都在,一切都有希望。皇帝老儿可以除掉护国将军府,却除不掉我林家!”
林老夫人虽已阔别沙场多年,眉宇间的英气却丝毫未减。几句话缓缓吐出,掷地有声。
“母亲说的是。别的也不打紧,只是给青儿准备的嫁妆……”苏钰俊美的脸上挂着一丝惋惜。
“谁在那里?!”林怀泽内力深厚,听到几声嚓嚓的踩地声。
他一个健步跑到门口,打开门四处张望,厉声道,“聪明的自己滚出来,要是被我发现,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二公子,奴婢……奴婢只是想过来问问,这么晚了……三公子和小姐还没回来……”丫鬟胭脂从假山后怯怯的走出来,一袭绿衣,声音颤抖。
“放肆!公子小姐的事是你能过问的?!不是说了,不用过来伺候吗?出去!”林怀泽看着胭脂走远,才放心回到正房。
“是胭脂,鬼鬼祟祟的,肯定有事!”林怀泽一进屋便回应了几个人满脸的问号。
“正好,林家流放,这胭脂便和咱们不再有交集了,要不还得处处防着她。”林怀安长舒一口气。
几个人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这时外面开始躁动起来。
前院养的大黄狗首先咆哮起来,“汪汪汪!汪汪汪!”叫的声嘶力竭。
“听着,护国将军府的人老实在里面待着,擅闯守卫者,杀!”
“不许动,回去!”
“啊啊啊!别别别,小人不敢!”
“滚开!”
“啊!呜呜呜呜……”
杂乱的脚步声忽近忽远。
“圣旨到!护国将军府所有人到前院接旨!”一个太监阴柔尖细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家人起身准备往外走。
“老夫人不好了,喜公公来宣旨了,还带来了不少的御林军!”一个个报信的丫鬟仆人跑的跌跌撞撞,满脸慌张。
林怀安扶着林老夫人带着一行人快步往前院走,一路上见御林军已经持刀在各个院子里乱窜,要把人都轰到前院去,“快走快走!”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往怀里揣东西了!
而仆人们都吓得脸色都变了,腿也软了,一走一个趔趄,地上不时有跑掉的鞋,不小心滑落的帽子,都不敢回来捡,生怕一捡,小命就没了!
连后院的鸡也被这阵仗吓着了,忍不住从这院飞到那院,翅膀扇动带起干草和尘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前院此时已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丫鬟仆人跪了一地,不少人身上还有被踹的脚印,发出呜呜的哭声。
总管太监喜上眉一手举着一卷黄布,另一只手握着拂尘,手腕处包扎着白布,阴森森的笑着,恭候林家人的到来。
兵部尚书裴礼则立在一旁表情凝重。
再就是两队面无表情全副武装的御林军,和一队抱着粗布衣裳的老嬷嬷。
“喜公公,有失远迎啊!不过您这队伍就这么直入内院不合适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将军府来强盗了呢!”林老夫人面无惧色,义正言辞。
“老夫人说笑了,杂家是来宣旨的,哪里是强盗。来人呐!叫他们原地待命!”喜上眉皮笑肉不笑的,眼底满是阴森的寒意。
“老夫人可满意了?那杂家可宣旨了?”
林老夫人瞥了一眼喜上眉,并没有说话。
“圣旨下,护国将军府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护国将军府结党造反,证据确凿。然,皇恩浩荡,念及多年来林氏征战沙场护国有功,免其死罪。今贬林氏众人为庶人,罚没田产,抄家并流放寒州,钦此!”
“林老夫人,接旨吧!”喜上眉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听完圣旨,下人们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开始慌张嘀咕。
“抄家?!怎么突然这样???”
“寒州,那地方鸟不拉屎的,怎么活啊?”
“流放那一路艰苦无比,能有几个人活着到流放地的?!”
“还是想想我们自己吧,这不知道会被卖到哪!”
……
反而是林家一家人都镇定自若。
“喜公公,我护国将军府为国战场杀敌,何来造反之说?既然证据确凿,是不是拿出来让大家看看?”林老夫人起身,却并没有接旨。其他林家人也逐渐起身。
“你,你想抗旨不成?!”见林家人一副不服就干的气势,喜上眉还真怕出什么乱子,明显有些惊慌失措。
“喜公公说笑了,老太太岂敢抗旨,只是林氏造反一事实在冤枉,苍天可见,必是有不轨之人恶意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林老夫人面无惧色,中气十足,一把抢过喜上眉手里的黄布,便攥在手里。
喜上眉虽见过诸多大场面,但还是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他今天是来抄家的,可别出什么乱子影响他发财。
想到这里,喜上眉并没有再回应林老夫人,而是给了御林军的左统领江坤一个眼神。
江坤马上会意,“来人,验明正身……”
“老夫人,三公子和小姐还没回来!”还没等江坤说完,胭脂竟喊了出来。
“什么?有人逃跑?!”江坤立马手握紧横刀,进入备战状态。
“是谁要逃跑?!”大门外传来青年清冷洪亮的声音。
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门口,虽天色已晚,仍有好事者围观聚集。
只见林怀逸穿过人群,身着一身白色锦袍,头戴镶蓝宝石发冠,单手抱着一个圆滚滚笑盈盈的奶团子,踏风而来。
“三公子,小姐,你们回来了,担心死奴婢了!”胭脂面露喜色的适时打了个招呼。
江坤一看是林家人,一侧嘴角微微上挑,“哼!”挥手示意放行。要是逃跑了还得到处抓,工作量加了钱又不加,先圈到院里以待瓮中捉鳖。
“祖母,娘亲,青儿回来了!哈哈哈哈!”小奶包手脚灵活的从林怀逸怀里出溜下来,张开小圆胳膊,迈着小短腿,向着林老夫人和苏钰噔噔噔的飞奔而去,竟一点儿也没被满院子的陌生人吓着。
林老夫人将小孙女一把揽在怀里,面容慈祥,“我的宝呦!谁也别想伤着我的宝儿!”
小奶包漫不经心的扯过林老夫人手里的黄布,抖搂了一下又扔在地上,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嫌弃,小手捂着鼻子喊道,“臭臭!尿布!”
“大胆!这是圣旨!”喜上眉看不下去了,急得直跺脚,心想,怎么这么多幺蛾子,安安静静的抄个家不好吗。
林怀逸快步走到小奶包面前,也学她的样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拎起黄布打量,逐渐嫌弃,一副纨绔难缠的模样。
“喜公公,您莫不是假传圣旨吧?我林家也不是第一次接圣旨了,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圣旨,又臭又腥,连个印章也没盖,血书?这不会是你写的吧?!我等要面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