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卿手中的笔在她的手心一下一下敲着,淡淡道:
“老夫人别慌,我还不至于对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动手,这种龌龊的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她狠狠地扫了萧柠一眼,看得萧柠打了个冷颤,心止不住地突突跳,身子也不自觉地往老夫人身后缩了缩。
“妹妹跑什么啊?方才不是说我打你了吗?过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伤口到底是不是我打的。”萧意卿明明是笑着说这话的,却叫人听得毛骨悚然。
这样的萧意卿,他们以前从未见过,简直是太可怕了!
萧柠实在是后悔了,早知道萧意卿能这么疯,她就不该招惹!
可为时已晚,她猛地被一股大力拖了过去,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地上,全身上下撕裂一般的痛席卷而来,疼得她在地上直打哆嗦。
萧意卿的速度太快,甚至叫她没能反应过来!
薛修竹尽管狼狈,但看到心上人被如此欺压,抬头大喊:“萧意卿!你有什么冲我来!欺负柠儿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做什么?!”
“放心,待会儿少不了你的。”
萧意卿说着,走到萧柠的面前蹲了下去,用手中的笔抬起了她的下巴,萧柠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娇小的脸蛋看上去倒是有种莫名的美感,可怜至极。
如此娇软可人,没有任何杀伤力,也难怪会惹得男人怜爱。
“妹妹,你跟我好好说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或者说,我怎么打的你?”她打量着萧柠手腕上的鞭痕,忍不住冷笑,还真是舍得对自己下得去手呢。
萧柠目光一滞,她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萧意卿都这么做了,那必然是不可能承认是她打的。
她这是想做什么?!
很快,萧意卿就给了她答案,她的手在萧柠的脸上摩挲着:
“真漂亮的一张脸蛋,我要是想打你出气,我一定是会先把你的脸给刮花,而不是在你身上不痛不痒地抽几下,留下一些连疤痕都不会有的伤,懂了吗?”
她的语气格外阴冷,又有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气势。
萧柠迅速捕捉到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全身就像是触电一样抖个不停,心中的恐惧在这一瞬间再也克制不住,整个人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敢信,要是自己再不说实话,萧意卿恐怕下一步就是把她的脸给毁了!她可是能把薛修竹打得不成人样的啊!
“姐姐,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我身上的伤是我自己打的,姐姐,饶了我吧,看在我是你妹妹的份上,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此言一出,薛修竹的眼睛突然瞪大,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萧柠!
怎么会?这伤不是萧意卿打的吗?他刚刚误会萧意卿了!
想到萧意卿看他如同看什么脏东西一样的眼神,他的心陡然一痛,他不死心地看向萧柠:
“柠儿,你说实话,这伤真的是你弄出来的吗?
你要是被威胁了,被屈打成招了,一定要说出来啊!我无论如何都会给你出了今天这口恶气的!”
萧柠连连摇头,半句谎话都不敢说:“就是我自己弄的,你迟迟不肯给姐姐写和离书,我怕你不娶我,才想出来这样下作的法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样,叫薛修竹整个人愣住了。
他甚至没有了解过事情的真相,就认定是萧意卿打的人,对她大打出手,伤透了萧意卿的心。
他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懊恼地看向萧意卿,语气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意卿,对不起,刚刚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你的嫁妆我不要了……”
“修竹!闭嘴!嫁妆怎么能不要呢?”老夫人一听嫁妆一下子急了:
“她刚刚敢对你那么动手,这样的贱人就算是被污蔑的又如何?咱们家不稀罕!嫁妆,她这样野蛮的女人也配拿永平侯家的嫁妆?!”
“母亲!这是我的婚事,用不着你做主!”薛修竹破天荒地顶撞了老夫人。
这也是老夫人第一次见薛修竹如此顶撞,她气得脑袋一晕,跌在了地上,薛修竹连忙去扶,这才没叫老夫人脑袋撞地。
可没成想,刚碰到老夫人,脸上就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好啊!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是养了个白眼狼!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你的母亲!”
薛修竹只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烦躁不已。
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他的发妻,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久,他才坚定了眼神,不容置疑道:
“娘,这事儿我想好了,意卿的嫁妆我只要三成,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或是继续过日子,都只要三成。”说着,他看向萧意卿:
“也算是对刚刚误会你的补偿。”
这句话差点没给萧意卿气笑,就连屋子里的紫芸这会儿都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场过去把薛修竹的舌头给拔下来!
好歹也是一个读书人,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她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冲着薛修竹怒道:
“亏你们还是一个将军府,竟然如此厚颜无耻!我家小姐的嫁妆本来就应当是专属我家小姐一人的,你们拿了嫁妆还要我家小姐感恩戴德,这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萧意卿冷冷地看着地上还在维护萧柠的男人,看了看手中的狼毫,笔杆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还雕刻了两只惟妙惟肖的鸳鸯,鸳鸯的轮廓用金线勾勒而成,一看就是雕刻之人下了大功夫做出来的。
“这是当初你娶我的时候,送我的,你说是你日夜不眠赶做出来的,就是为了能在新婚夜送我一个惊喜。”
她说着,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力一震,那狼毫便在自己手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曾经我视若珍宝,但现在,薛修竹,我不稀罕了,也不需要了,只恨我当初眼瞎。
至于我的嫁妆,你休想从我手中拿走半个子儿!你不配!”
既然要断,就断个干净,一点念想都不要留,藕断丝连这种蠢人才做的事情,她不干!
随着那只笔一碎,薛修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当时他雕刻那支笔的时候,心里是真真切切有萧意卿的,他是真的有想过要和她好好过日子。
他本来想着柠儿过门,他跟萧意卿养育子女,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也能身侧有柠儿相伴,青梅竹马少年情谊。
他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更没想到,萧意卿竟然会如此无情!那可是倾注了他的心意雕刻的笔,被她如此轻而易举地给抛弃,他不甘心!
“只要我不写休书,你日后还得跟我一起过,你一定要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吗?”
“谁说你不写休书,我就不能离开你了?”萧意卿估摸着,这个点,太子殿下的诏书应该送来了。
果不其然,还没等薛修竹反应过来,一个太监扯着嗓子,带着一队人大张旗鼓地走了进来。